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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二十一,退休篇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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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二十一,退休篇(二)

他們還是將第一個目的地定在了洛城,那是賀卿的故鄉,還有十餘年前那棟茅草屋裏彼此共同的回憶,總該回去看一看,也當是同自己和解。

故地重游,第一次賀卿是帶著怨恨,他歷經千帆終於坐在了督主的位置上成為了那萬人之上的權臣,特地親自回到了洛城報覆當年害他全家至此的官員權貴。

第二次則是帶著些淒涼的心灰意冷,不過是前半生追名逐利一場空,再會謀求算計,最想要的還是求而不得。

而第三次,則是在回去的路上被山賊擄了去……

那是一個紅霞漸染的黃昏,兩人路過山間的小徑,另一側則是農家的麥田,本該是再愜意不過的漫游,卻驀然地被山賊截住了去路。

他們只得下馬,賀卿同白青岫對視了一眼,而後冷靜地告訴為首的老大:“我們可以加入你們。”

或許是覺得言辭沒有說服力便又補充了句:“我們的武功不錯,加入你們是如虎添翼。”

一旁的白青岫微怔,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家督主到底是個什麽意思,怎麽就要落草為寇了?這裏地方官員也是,不剿匪任由山賊劫掠過往行人。

轉瞬恍然大悟,其實這件事找知州或許都是沒有用的,瞧他們如此大陣仗肆意妄為的模樣,地方上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從未上報朝廷。

當真是天高皇帝遠,或許是官匪勾結,倒不如先了解情況,再找個機會把消息往外遞。

白青岫補充了句:“是,我們兄弟倆武功都不錯的。”

他家殿下當真是……

賀卿總覺得委屈了對方,他明明可以坐在權力之巔一世榮華,憑著他的才能定然會成為一代名垂千古的明君,明明他為了那個位置付出無數後來為了坐穩那個位置亦是殫精竭慮,怎麽就舍下了呢?

白青岫的答案則是:“人生在世,不過短短數十載,死後萬事成空誰又管青史留名?

坐在那位置上未必是天下第一快意事,是手握生殺予奪的權力,可也要提防所有人的算計。

賀卿,即便我能活百年,可如今人生近半,其中還要除去睡眠的時間,如此算來又該折半。

過往的我們相識數十載,可真正陪伴著彼此的時間或許不到一年,我想用接下來的時間陪著你。

賀卿,你才是我最想要的。”

而今日,賀卿金枝玉葉的殿下就要同他落草為寇了。

“不說我還以為是兩個女人,生得這樣漂亮,即便不能生養,帶回去嘗嘗也是可以的。”

“瞧你們兩個弱不禁風的模樣,也談得上是如虎添翼?”

“怕是兩個路過的倒黴書生。”

“兩個大美人,我突然發現男人我也可以。”

……

“兄弟們,今天我們收獲不小啊,這兩匹馬是大宛馬,兩位美人身上的金銀財寶也一定不少。”為首的匪頭開口道,又看向賀卿白青岫二人,“武功不錯?”

這些人不僅要劫財還要劫色?賀卿掩飾著怒意面上不顯:“是,寨主可以試試,十招之內,我可以打敗在座的任何一人。”

下面的兄弟們開始起哄說賀卿狂妄,為首的那個只是笑,笑過後做了個手勢讓兄弟們住嘴,自己拿著一桿陌刀便要挑戰賀卿:“那就讓我來試試看你小子,既然是比試,總該有個彩頭,也不用十招,若是你是贏了,我們就結為異姓兄弟,從此你就是我們寨子裏的三當家。

要是輸了,你說怎麽辦?”

賀卿眼含笑意,那眼下的淚痣熠熠生輝,言語肆意而又狂妄:“我不會輸。”

“好大的口氣,不如這樣,輸了馬和錢財留下,人也留下給兄弟們當壓寨夫人怎麽樣?”為首的語氣粗獷,他說出的話也讓下面的兄弟不斷地起哄著。

這言語令白青岫不舒服,什麽壓寨夫人,硬要算賀卿明明是自己的夫人。

“好。”賀卿當然知道人外有人,可眼前的這人分明只是個空有蠻力的莽夫,只乂手一拜:“在下賀青山,承讓了。”

“好說好說,在下孫海。”那人敷衍一拜算是回禮。

下一瞬的刀光劍影,賀卿拿出腿間的匕首,算得上是最短的武器和最長的武器的對決,匕首講究的是出其不意,這樣光明正大的對決都道是吃了虧。

孫海的陌刀直直地朝賀卿揮來,賀卿鬼魅般的身法一個瞬步近了身,頃刻間匕首已經抵在了孫海的喉口,還削下了一截頭發來。

孫海額間滲著冷汗,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,剩下的小嘍啰們拿起武器將他們團團圍困了起來,幾乎是齊聲說了句:“放開我們大當家的。”

“承讓人,孫大哥。”賀卿收了匕首退了幾步又是一拜。

孫海不斷地撫著自己的胸口平覆著心緒,另一只手不住地擺手,彎腰喘息著說道:“承讓,承讓,賀兄弟好高的武藝。

來人,設宴款待二位貴客,今日我要和賀青山結為異姓兄弟。

對了,還有這位兄弟叫什麽?”

其實若不是逼不得已,誰又願意落草為寇,輸了也沒有惱羞成怒,反而兌現了諾言,山匪相較於廟堂上的官宦,反而簡單純粹,講求一個義氣。

賀卿是有顧慮,但這也成了他沒有一開始同這些人撕破臉皮的理由。

只是再怎麽樣也萬不該做這打家劫舍擾亂國家秩序傷害無辜的營生。

“在下賀青岫。”白青岫並不方便用本來的姓名,幹脆巧妙地改了個姓,就跟著賀卿姓,同他的字倒像是兩兄弟一般。

白青岫行至賀卿身側,偏頭四目相對後默契的笑了,他家督主這是殺雞用牛刀了。

兩個人牽著兩匹馬被簇擁著沿著山路向上走著,天色漸暗,在黑夜裏點燃著地火把從遠處看如同人間細碎的星子閃爍。

他們一路上熱鬧的聊著天:

“兄弟的那把匕首好生厲害,這麽厲害的武器叫什麽名字?”

“回當家的,叫做斷魄。”

“兄弟哪裏人,從哪裏來往哪裏去?”

“我們兩是洛城的,前幾年上進科考落榜,無顏見家鄉父老,時至今日,實在是思鄉心切,才下定決心回家看看。”

“哎,這有什麽不好意思回家的,考不上就考不上,三年一次,舉國上下,進士才幾個。

即便落榜了,家裏人肯定也想著你回去的。”

“當家的說的是。”

“別叫我當家的,對了你多大,二十幾?。”

(這裏解釋下:但凡稍微有條件的人家都不會來幹這營生,很多真的是走投無路了,就大部分都挺普通的山匪,絕不是水滸裏的賺他上山,大多是在地裏刨食的漢子,督主和殿下本來就顯年輕,大概三十出頭的樣子,相較於錦衣玉食的兩個人,他們實在是很顯老。把督主說得年輕了就不顯得他們老了,而賀卿他們又不是真的跟他們結拜,當然不可能解釋什麽。)

“是,兄長。”

“你們讀書人真是,說話都文縐縐的。”

……

白青岫生於宮墻,即便幼時生活困頓,可同這類人交往總歸是不擅長的,左右還有賀卿,他只在一旁聽著,聽得賀卿的言語只覺得好笑,賀卿那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當真是舉世無雙,這麽看來當年自己不信任他也是情有可原的。賀卿要是科考都考不上的話,那這世上便無人考得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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